【原創｜夢迴。沓跡】餘恨沓盡 （4）

03沓盡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認輸！

我追著梁夢庭的背影，想抓住她，卻怎麼也碰不到。我們就這樣一個跑一個追，一路直奔大亞百貨。

奇怪的是，我明明是看著她的背影跑的，卻在最後兩條街時把人追丟了！我粗略的瀏覽人群，試圖找出她的蹤影，但毫無收穫。我便直奔百貨公司頂樓，卻依然沒在那裡發現梁夢庭。

難道她……

我又累又難過，真的毫無辦法了嗎？

等等，時間！梁夢庭的自殺時間是11點，但她跑走的時間是8點40，從補習班到大亞百貨步行要40分鐘。我們一路用跑的，最多也才花30分鐘而已。

我看了眼手表，上頭顯示著9:15。

梁夢庭還活著！她現在可能在百貨公司裡。我要去找她嗎？

不行。現在去找太浪費時間了，還不如就待在這裡，反正只要梁夢庭一上來，我直接阻止她就好……

11點，梁夢庭出現在我眼前。

她還是那樣，帶著一臉虛假的笑容，假裝自己一切都好，其實內在早就崩潰如碎瓷。

「妳在等我？」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如果不是妳一直纏著我，妳以為我願意等妳？」我克制不住的反諷，跟她吵架已經快成為我的反射動作了。

「不是我纏著妳，是妳自己纏著自己。」她神祕的笑著，甚至開心得哼起了歌。

「……什麼意思？」

「妳不知道嗎？這些，其實就是妳自己的壓力啊！」

她話一說完，觀景台就被黑暗吞沒，我倆腳下只有一條細細的鋼索撐著彼此。各種各樣可怕的聲音再度出現，大力晃動鋼索。

我緊張的張開雙手保持平衡，而梁夢庭卻一臉無所謂，輕鬆地站在繩索上。雖沒有掉下去，卻也像是隨時都會消失……

她看著我狼狽的動作哈哈大笑，她從未笑得如此爽朗，讓我懷疑傢伙是不是有病……不對，她本來就有病。

「扛著壓力前進啊！像妳之前說的，往前走啊！」她嘲笑著，靈巧地在鋼索上跳來跳去：「妳不是強者嗎？強者是不能逃跑的啊！」

誰要逃了！我不甘心的想，慢慢移動雙腳想向前移動，但周圍吵雜的聲音卻震得鋼索大力晃動。

我嚇得立刻停下腳步，進退維谷，動彈不得。

梁夢庭像是笑夠了，她在離我兩步的地方看著我，眼神卻是透過我望向遠方：「看吧，平時風涼話說得那麼起勁，到頭來還不是毫無辦法？」

她張開雙手像慢慢向後傾，像是要躺上一張柔軟的大床。但實際上，她背後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

「至少我不會逃跑！走不動就走不動，總會好的！可一旦跑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朝著梁夢庭大喊，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

我奔上前，試圖抓住她的手，卻被她輕易錯開。

「這就是壓力，」她輕輕地說：「從來不是妳想得那麼輕鬆。如果作為強者的代價就是這樣，那我寧願永遠當個弱者。」

「至少我能決定自己的死法，而不是被翻滾的繩索推入谷底。」梁夢庭放鬆身體，躺入黑暗。

◎◎◎

我猛然從床上彈起，看相床邊的時鐘，凌晨四點三十二分。很好，我又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