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夢迴。沓跡】撫平足跡 （1）

撫平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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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在跳下的那一刻就會迎來終點，然而死亡比想像的還要漫長。

※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大樓的天台與燈火闌珊的夜色。冷風吹地刺骨，麻木的內心在重新見到這個場景後再度翻騰。劇烈的心跳聲彷彿在耳邊放大了好幾倍，我嚥下口水，重新站到圍欄邊。道路上只有幾台車與行人，附近的店家都拉下鐵門留下刺眼的招牌燈。

手錶上寫著晚上十點五十九分，距離自己跳下還有一分鐘。

那麼這次還跳嗎？心裡頭出現了這麼一個問句。答案是：我不知道。

我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再次醒來、我沒有準備好面對這種情況、我甚至開始懷疑當初跳下的理由是否足夠成為理由。這個決定究竟是長期累積的，還是只是一時的賭氣？有太多的問題同時在腦海中浮現，我被這種不知所措的無力感壓地癱坐在地上。

一個人影緩緩走到我身旁。

我認得那雙鞋，可我不敢抬頭。鞋子的主人站在圍欄旁一會兒，抬起腳

──我伸手去抓，卻發現在碰觸的前一刻整個身體都變得透明。

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與自己相同的、滿是淚痕面容，帶著憤恨與哀傷的表情，從圍欄一躍而下。隨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人影，先前那些惱人的問題全都消失殆盡，我的腦中一片空白，耳邊只有風的呼聲。

我這麼努力，為什麼還是不能和哥哥一樣？難道我還不夠用功嗎？

我只是想得到你的認可而已啊！

可不可以……多注意我一點呢？我也是你的小孩啊……

我好累…沒有人了解我…

…就這麼消失好了，反正一定不會有人在乎的。

離開前的怨念再度回到我的心中，耳邊自己的聲音不停訴說著對於現實的不滿。我雙手摀著耳朵，想要隔絕那些話語，卻發現其實這些想法已經深深烙在心中。

夜晚的寒冷從指尖與背脊蔓延至全身，我抱著自己，這才領悟到原來死亡後是如此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