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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夢迴。沓跡】餘恨沓盡 (2)

01 驚夢 我猛然從床上彈起,看相床邊的時鐘,凌晨四點三十二分。很好,我又不用睡了。 我洗了把臉,身體還是很疲倦,但卻怎麼也睡不著。 梁夢庭死了,就在跟我說完話之後,她走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我不覺得她的死和我有關係,畢竟她想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況且,她那種人,會用這種方法逃避自己的人生我一點也不意外。 我本就不喜歡她,而現在她更是用一種我最不屑的方式離開,讓我更加討厭她。 但為什麼我會覺得有一絲愧疚?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作夢,夢境內容都差不多,是梁夢庭死的那天晚上,我們在補習班裡的對話。每次對話都有些不同,但終歸是同個結局--梁夢庭自殺。 根據後來的報導推測,她跳樓前最後一個接觸的人應該就是我。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我跟她的死亡有關係,但所有人都相信我就是那根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真好笑,她本來就隨時都有可能自殺,我只是比較衰,剛好是她最後一個接觸的人罷了。 說不定這就是她的打算?死了也要拖我一起下水。 我帶著惡意思考。這幾日睡眠不足的暴躁感讓我的心緒越加扭曲。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若不這樣想,我就會有股說不出的愧疚感,好像梁夢庭的死,真的是我的錯。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我似乎也落入了逃避問題的「弱者」心態。 ◎◎◎ 學校裡,梁夢庭又在學生們的嘴裡死了上百次。到哪都可以聽見他們討論這起案件。這些人怎麼都這麼閒,不知道離考試只剩幾週了嗎? 我無視周圍的竊竊私語,攤開課本強迫自己專心唸書。但那些聲音卻來是不受控制的流入我耳裡。 「據說夢庭死前最後跟她講話的就是佳蓉欸 …… 」 「真的?可她們關係不是不好嗎?」 「說不定就是這樣她才會 …… 畢竟夢庭平常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去跳樓呢?」 愚蠢!你們看到的都是偽裝過後的她,她這個人早就壞掉了。自殺也是她自己的事,我只是倒楣剛好跟她講到話罷了! 我在心中默默反駁那些對話,心情煩躁。平時這些毫無根據的流言蜚語我都能輕易無視。可不曉得為什麼,我就是無法無視跟梁夢庭相關的言論。她對我的影響越來越重,不論在夢裡還是在學校,到哪都是她。 我快受夠了,梁夢庭的死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只是不阻止她罷了 …… 再說,阻止她有用嗎? 她自己被那些情感綁住,不能自己掙脫出來,要別人怎麼幫她?那些...

【原創|夢迴。沓跡】餘恨沓盡 (1)

餘恨沓盡 00 緣起 我很討厭梁夢庭。 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因素是個性不合。我們是彼此的競爭對手,在學業、社團乃至於人緣上,我們都默默比較著。能遇到一個好的競爭者應該事件幸運的事,但不幸的,我不喜歡她。 我對她除了競爭對手間的惺惺相惜外,完全沒有好感。她努力、認真,負責任,有能力也有毅力,但她矯情。 我最討厭這種人了。 雖然她隱藏得很好,在別人面前都是一副堅強的樣子,但我了解她。我知道她最真實的想法,也因此更加看不起她。 梁夢庭對我而言,就是「弱者」的代名詞。她總是帶著笑容,似乎一切都很好,其實她的內在早就崩潰了。 她扛不過壓力,對壓力屈服,無時不刻想著逃跑。這樣的人就是我最鄙視的弱者。 我所嚮往的強者,是絕對不會從壓力中逃避的。他們內心堅強,不輕易被旁人情感綁架;他們有毅力,能扛著壓力向前行;他們冷靜、堅持己見,並且珍惜自己的生命。 這就是我追求的強者。 ◎◎◎ 我一如往常的坐在位置上,把翻到爛的化學講義又重新翻了一次。有個單元我一直搞不清楚,眼看就要模擬考了,壓力搞得我煩躁不已。 我瞪著題目,正認真思考該用什麼方式解題時,梁夢庭來了。她不請自來的坐在我前面的位置上,轉過身來看著我。 這傢伙最近不曉得中了什麼邪,明明跟我不對盤還硬要來找我說話,她不煩我都煩。考試快到了,我真不想花時間在她那些矯情的煩惱上。 「有事?」希望她可以注意到我口氣不佳,然後識趣的離開。 「一直搞不懂這些,不覺得壓力很大嗎?」她拿起我的課本翻著看。 這人是誠心來吵架的嗎? 「不懂就想辦法搞懂,壓力大就扛過去。」雖然說得不認真,但這其實就是我的真實想法。只有弱者才會專注於「壓力大」,強者只會扛著壓力前進。 看在她勉強算是我的競爭對手的份上,我從她手裡搶回課本,給她一個忠告:「多看書少做夢。」 這人就是太矯情,一點小事情在她心裡就跟照了顯微鏡一樣, 1000 倍率放大。家庭、課業、人際關係,這些問題誰沒有?就她一個要死要活的,純粹是吃飽太閒沒事幹,胡思亂想出來的。有這個空閒還不如去讀書。 「妳以為誰都跟妳一樣冷酷無情?」又來了,熟悉地吵架起手式。 「呵,」我嘴角扯出一抹熟練的嘲諷:「冷酷無情也比膽小怕事得好。只有弱者才會動不動就想死,連嘗試都不肯就想結...

【原創|夢迴。沓跡】縈迴過往 (4)

04 與你分開了手 打了卡,將文件收入公事包中,穿上了西裝外套,順手關了辦公室的燈,下班了。 重陽大橋上的路燈,照亮不息的川流,倒映在淡水河面上,隨波蕩漾,點點燈火,朦朧台北的夜空。 一輛黑色賓士開過,風刃切割剩下的時間,梁子益踩著油門,趕上了明天。 出了停車場,街上人車淨空,黑的只剩月光。梁子益看了前方的路一眼後,隨即瞇上了雙眼,腦海浮出剛才所看到情況,作為藍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聽聲辨位,不時睜開眼睛,確認自己是否走到車道上。 疲憊是個危險駕駛,躲過了清醒的臨檢,操控著梁子益,成功抵達目的地。 「啊-」的一聲長嘆,瞄準了電視正前方的沙發,一個華麗的側倒,不偏不倚,完美得分,梁子益澡也沒洗的,倒頭就睡。 鑰匙、公事包、外套,好似不重要的散落一地。 「漢斯上校,五分鐘到了,該醒一醒了!」宏亮的男性聲音,呼喚著睡夢中的人。 「這是哪裡啊?還有你們是誰啊?為什麼穿成這樣子?」我驚訝的看著周遭,嚇到用雙手往後推了幾步。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群陌生的臉孔,他們身穿暗綠色的軍服,頭戴著黑色的鋼盔,腳踩黑色長靴。左手臂上都縫上了一個「卍」字標誌,分為兩排坐在一個狹窄的空間內,只有上方透出一個長方形的灰色天空。 「回長官,這裡是蘇聯的南部,我是你的副官,他們是第六裝甲師的士兵,都是在你的麾下。」副官回答道。 「看來我們的長官今天是睡糊塗了。」副官接著又對後方的士兵說笑道。 「今天,塔卡西將軍給我們的任務,支援第三師團,協助他們撤退。」副官翻開了小冊子,手指著書上唸道。 我回想著:德意志帝國最後的下場,柏林成為廢墟,希特勒舉槍自盡,戰敗國。心想著:我怎麼樣都要逃走。 「好,我現在命令你,全程指揮撤退。還有任務結束後,快點逃走吧!我先走了。」我指著副官說道,並起身作勢要逃離這可怕的地方。 「攔住。」副官呼叫著。 在旁的幾名士兵連忙抱住了我的腰間,限制我的行動。慣性作用,頭戴的軍官大盤帽掉落在地。 「這不是我認識的漢斯上校,當初是你告訴我們說,在倒下前都不可以放棄,要相信元首會為我們帶來勝利。」副官撿起了我的帽子,輕輕拍了幾下,並遞還給我。用很正經且激動的語氣說著。 「為什麼要互相殘殺呢?」我扭掉一旁的士兵,轉身問道。 「理想很美麗,現實很殘酷。...

【原創|夢迴。沓跡】縈迴過往 (3)

03 在熟悉的記憶中 「 拜託你醒一醒好嗎?還要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什麼時候啊!」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海報啊?字型這麼小,你的客人都是螞蟻喔?還有啊,這些圖案花花綠綠的那麼多,你以為你住在森林,泰山喔!」梁子益神情不滿,大聲地罵道。 「對不起!總監,我回去再去修。」小職員小聲地說,轉身作勢要走。 「回來回來,還有一點,字不要擠成一坨,講話要講重點,不然客人看到的只是一坨屎罷了。」 「我要的東西是文青海報,不是文盲海報。知道了嗎?」梁子益漸漸沒有那麼生氣了,但說出來的話仍是那麼的刺耳。 「那個,誰來著?」 「你叫什麼名字?」梁子益接著問道。 「我……我叫王軍徽,我是新來的。」小職員聲音顫抖著。 「嗯嗯,新來的就要有新來的樣子,多看、多聽、多學、多做,少說。出了社會後就是要這樣子,有時候太多的自我意識不能的。」 「我看你一副聰明樣,應該是聽進去了吧?」梁子益說教著,憤怒平息了不少。 「你要知道啊,我不想讓別人說我的下屬,都是些沒才幹,頭髮長,但見識短的傢伙。」梁子益提高了語調。 「後天,我下班前,我要看到今天的修改版。」梁子益給了個修改機會,同時也怕後天會再次頭痛一次。 「對不起!對不起,總監。」王軍徽鼓起了勇氣說。 「要說『會做好』,記住我的話。」梁子益斥責地說。 「嗯,我會做好。謝謝,總監提點。」王軍徽走出辦公室後,輕輕地靠上了門。 梁子益,本公司的創意總監,執管公司任何的有關「美宣」字眼的事物。小從平面文宣、傳單、海報設計、文創內容,大至公司 LOGO 、廣告影片等,就是公司的形象行銷。搞創意需要很多的新靈感,同時也要處理各式各樣的樣式審核,有時還要去接應拍攝事宜等,本身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梁總監也常常自嘲說:「午飯能吃一半是我的極限,最後關燈關門是我的職責。」常常會為了一件企劃案忙到很晚,成為全公司最後一個走的人,也還好外務的工作是最少的,不然分身乏術就是真的了。 「你剛才怎麼那麼仁慈啊?」剛才也站在一旁聽的沈秘書問道。 「我真的想砍掉他,但是裁員的事還要經過 BOSS ,所以想想,還是算了吧!」梁子益嘆了口氣。 「怎麼了嗎? BOSS 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啊?這不是平常的你耶。」沈秘書追問道。 「啊……也沒...

【原創|夢迴。沓跡】縈迴過往 (2)

02 沉澱著從前 「梁總監,梁總監,梁子益,你在恍神什麼啊!」一個略帶低沉的男性聲音,從會議室長桌的另一端傳來,提醒中帶點訝異。穿著藍色休閒西裝,黑色長褲,帶著無框方形眼鏡,正翹著二郎腿看著梁子益。 座位在長桌長邊中間的梁子益,正坐在窗外對角的咖啡廳,濃厚的木製桌具張羅著棕褐色的浪漫,輕快的卡農樂聲懸掛著慵懶,昏暗燈光淡黃色了溫暖,卡布奇諾細細品嚐了午後。 「嘿,回神啊!梁總監。你最近怎麼都這樣,心不在焉的。」一旁的銷售部陳部長小聲地說道,推了梁子益一下,深怕自己也被老闆點名。 「怎麼了?」梁子益先是被驚嚇後問道。 「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出神。現在是開會時間,你知道嗎?」老闆的臉平常就看起來很兇了,這時候表情更是扭成一團。 「痾,也沒什麼事啦!這個月分的主打產品的客戶群是年輕族群,所以美宣海報和廣告的部分,我就交給新來的幾個員工來做,把我們的產品注入一股新血。只是設計呈現上和我要有點差距,我剛才就一直想要怎麼修改,才能更完美。」梁子益邊說邊笑道。其實事實卻是言不由衷,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少做點事。但梁子益是個百分之百的完美主義者,至少認識他的人都是這麼覺得。 職場生存學中,有句話說:「多做多錯,少做少錯,最好能不做不錯。」梁子益更是對這句話奉為聖旨。 「恩,很好。肯讓年輕人試一試,給他們一點磨練的機會,這樣做不錯。這樣子成長不只是業績,我們集團也是跟著一起成長。」這是老闆常用的手段之一,先狠狠地誇你一番。 「這個培養新血的過程,我非常贊同。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我一手拉拔上來的呢?但是結果還是要由你來承擔,這點你別忘了喔。」舞刀弄槍,槍頭紅纓閃閃,剛過了一招,暴雨梨花,心中鬆了口氣。這時,老闆的回馬槍是來的迅雷不及掩耳,不偏不倚地刺中梁子益的心頭。出其不意就是回馬槍的精隨。 「梁總監,會議結束後,把這次產品發表會的資料帶上,來我辦公室。我想好好了解。」老闆面無表情,語氣嚴肅的說。 梁子益神情無助地望向老闆身後的郭特助。假使公司是一座皇宮,老闆就是聖上,郭特助只是一個御前侍衛罷了。皇上在跟官員講話時,怎輪的到一個侍衛來插嘴。 「還有其他處室要更改本週的進度嗎?」老闆環顧四周,幹部們都對剛才的話給震懾住了。 「都不出聲是沒有囉!」 「希望大家都能如期完成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