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失衡《0319，04》

Drown in fire

「伊莉，媽媽今天也要出門喔，明天才回來。」

在出門前從家中女主人的臥室傳來聲音，女孩應了聲「我知道了」就走出家門。在門闔起的當下，女孩的表情瞬間變得陰冷。所謂隔天才回來，就是下班之後直接住在不知道哪個男朋友那裡。小時候看著那些叔叔們在家中進進出出，每次都會幫自己帶很多禮物，媽媽的東西也都是名牌，好像沒什麼。長大之後才知道這不單純，一般人的家不該是這樣的。她突然能了解為何社會上多數人都會歧視未婚生子的女人與她們所生的小孩。

為了不讓媽媽「擔心」，她在母親或是她那些男朋友面前裝出乖寶寶的樣子。

久而久之，幾乎不管對誰都是假裝出來的，除了自己，她只對自己誠實。

當然這樣子也會有好處，像是不會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別人也不會針對她。如果有人得罪自己還有人會為自己說話，必要的時候還能靠著一些手段直接對那些人好好整治整治。

走進教室的時候還早，沒什麼人，和已經來學校的人打過招呼後伊莉坐回自己的座位。眼角偷瞄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札斯，還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交往，也不需要有人知道。

她滑開手機的密碼鎖，打開通訊軟體後慢慢回了幾個昨晚來不及回的訊息。滑到最底部，有一個名字已經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消息了。刺痛的感覺從背脊延至臉頰，她猛然回頭，看見克茲帶著微笑站在教室門口，而札斯已經快步走向他，應該是發現了她的視線，克茲朝自己揮揮手，她也笑著說早上好。

轉回頭，她將手機收回抽屜。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正在顫抖。

「如果妳覺得有趣，就去試試看如何？」

「所以在分手之前，不能來找我喔。」

※      　　　　　　　　※

摸著自己的頸部，希望方才那一掐不要有什麼痕跡出現才好。

伊莉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她再度拿起手機，翻到那個許久不見消息的名字。
直到快要走出校舍時就遇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站在那裡的克茲。

「原來你也是這麼惡劣的人。」她對著克茲說。

這真讓人覺得意外，一開始以為是札斯單方面對克茲有著強烈的依戀，沒想到另一邊也帶著相同的心意。

不，應該不同，克茲對於札斯是在無限的放縱後悄悄控制著對方。

「妳拿出了幾分真心？」克茲不對伊莉的話作任何回應，反而又丟出了一個問題。

伊莉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接著擺出美麗的笑容「五？」

「你快去安慰一下那個被佔有慾沖昏頭的弟弟吧。」她跨步，從克茲的身旁走過。

※      　　　　　　　　※

極盡溫柔之人，有時候才是最可怕的那個。

當伊莉回到自己所住的社區，她到的不是她應該回去的「家」。

鵝黃的燈光讓室內充滿溫暖的氣息，從客廳中不時飄來屬於熱可可的濃郁香氣。

她將鞋子脫好走到客廳時，果然沙發那裡坐了一個少年。

「泰倫斯……」她小聲的開口，少年聽到聲音，將視線從電視上正在播放的節目移到她身上。

「妳來了。」名為泰倫斯的少年臉上掛著和這間屋子一樣充滿溫暖的笑容。

泰倫斯從沙發站起身，走到門口將門鎖好後，牽起從方才就站在原地不動的伊莉回到沙發坐下。

偏低的體溫從掌心傳來，泰倫斯又握緊了些，那隻被握著的手似乎微微地在顫抖。

「伊莉，能告訴我妳在在怕什麼嗎？」

伊莉小心翼翼地抬頭，剛好對上對方投來的疑惑眼神。「你真的不生氣嗎？」

泰倫斯輕笑了幾聲，空著的那隻手撫上伊莉的臉頰。「我不會生氣的。」

得到了答案，伊莉像是鬆了一口氣，身體的僵硬感慢慢消退、手也漸漸回溫。

她乾脆坐在對方的腿上，手臂環著泰倫斯的頸項，將臉埋在他的頸窩。

「泰倫斯。」

「嗯？」

「我真的好討厭你。」

伊莉的話又讓泰倫斯笑出聲，他的手放在她的後背。「但是我知道妳離不開我。」

※      　　　　　　※

她想，或許這也是為什麼札斯會如此眷戀著克茲。

克茲的眼睛比一般人還要透徹，只要他想，就能用那雙眼睛騙過許多人。

可惜她不是那些暗戀著克茲的人，也不是札斯，那雙眼睛帶給他人的魅力她沒有辦法真正的體會。

但是，看著克茲對札斯的態度她就知道，克茲是她最害怕也最討厭的那種人。

溫柔之人的危險在於，一不小心就會完全陷進他們的言語與行動中。

「想不到你們那麼刺激。」站在教室門口，伊莉往鎖骨的地方比了比。靠在梁柱上的克茲伸手摸了下鎖骨上用透氣膠帶貼起來的地方，沒有反駁。「這也沒什麼。」也就是個淺淺的刀傷。

「你就這樣放縱他？」

克茲搖頭。「他是我弟弟。」同時也是被你深深控制的人，伊莉在心裡想給對方一個白眼。

冰冷的視線從背脊爬上臉頰，伊莉瞠大雙眼，立刻往教室旁的樓梯看去。

「妳怎麼了？」克茲同樣也疑惑著往旁邊的樓梯看上去。

「不，沒什麼。」那裡誰也沒有。

是嗎？

足以讓她反應這麼大的從來不是克茲，而是來自另一個人。

她很明白在樓梯轉角的那個人雖然掛著溫柔的笑容，但眼神充滿陰鷙。

當克茲轉身想確認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那個人眼神中的陰驇消失了，朝她揮揮手就走上樓。

就像克茲利用其他女生對於自己的愛慕來傷害札斯，讓對方陷在忌妒與怒火中。

溫柔之人，在傷害他人的時候不只不容易察覺，他們的手段柔和卻異常殘暴。

長年帶在臉上的面具，皮與血肉已經與它融為一體。

所以在強硬的扯下後，才會痛苦；所以在揭發之後，才會感到恐懼。

大量流出的鮮血與粉色的嫩肉就暴露在空氣中，赤裸裸的供人觀賞。

在與札斯「分手」的那天，有些話是過去另一個人和自己說的。

那時候她很意外偽裝居然會被發現，更意外的是揭發自己的竟然是那時候的心上人。

「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

泰倫斯的手輕輕搭在伊莉的頭上，綠色的眼瞳透著溫柔，像要把人整個吸進去一般。

「包括其實妳不是像大家所說的那樣純真，而今日妳打算靠著輿論除掉那些看不慣妳的人。」

「或者是…」泰倫斯的手向下捧起伊莉的臉，小聲的說。「情敵？」

輕如點水的吻落在伊莉的因為緊張而泛白的嘴唇上。「我知道妳喜歡我。」

「所以我給予妳回應。」泰倫斯放開伊莉。「妳想要怎樣的結果呢？」

當泰倫斯從伊莉身旁走過，沒幾步他便停下步伐。

衣角被一股力量緊緊捉著，因為被抓著，所以不能動。

他的臉上還是那抹笑。

這是陷落的開始。

學校沒有人知道泰倫斯與伊莉的關係，沒有人表明、沒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知道。

泰倫斯就像克茲對札斯那樣無限包容著伊莉在學校的「挑釁」。

就算在學校和某幾個想要搭訕的男生講話也沒關係，好像不管怎麼樣都無法碰觸到他的底線。

這種人，一方面會讓人想發掘那條底線所在，卻又不能真的去踩。

就連當她發現班上的札斯似乎很有趣的時候，泰倫斯居然對她說：「如果真覺得有趣，就去交往看看吧？」

從那天之後，他們再也沒見面過，也沒聯絡過半次。

直到分手那天，他們才能見面。這是泰倫斯定下的這場「遊戲」的規則。

唯一對上眼的那次就只有克茲來班上找札斯。

令人發寒刺痛的視線讓伊莉確確實實感受到來自泰倫斯的憤怒。

所以再次見面的時候，她才會如此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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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屬於自己的家、鵝黃的燈光、溫暖的客廳。

伊莉坐在泰倫斯的懷裡，很不客氣的捏了他的臉頰「你今天對我很兇。」

「有嗎？」泰倫斯也就任對方對自己的臉捏來捏去。

「有，今天我在跟克茲講話的時候。」看對方的臉被自己捏到紅了一片，伊莉才鬆開手。

她將手環在對方的頸部。

「我跟他只是朋友。」

她感覺有一隻手拖在自己的後腦勺。

「嗯，我知道。」

她闔起眼，感受著充滿熱可可香氣的吻。